第6章辨厥陰病脈證並治3
下利,脈數而渴者,今自愈。設不差,必清膿血,以有熱故也。(366)
【解讀】
下利屬陽虛,脈當現沉緊,今反見脈數且口渴的是陽氣有恢複之機,反映正能與邪相爭,津液未及得布,隨著時間推移,機體將發揮自我調節機製,而疾病自愈。如果陽氣來複,疾病不能自愈,說明機體陰陽不能達成平衡,多屬陽複太過之證,因為陽熱偏盛,必見下利膿血的症狀表現。
下利後脈絕,手足厥冷,啐時脈還,手足溫者生,脈不還者死。(367)
【解讀】
下利止後,病人現脈絕、手足厥冷等症,是陽氣耗傷、些微欲絕之象,一般預後不良。但由於其利已止,些微之陽尚有漸複之機,故觀以時日便可測知其預後如何,如一日一夜後由脈絕轉至脈微或細弱和緩、手足亦溫,說明患病之體通過自身調節,陽氣有漸複之機;相反,如雖經晝夜觀察脈仍未見好轉,則係機體陽氣無回複之望,故為死證。
傷寒下利,日十餘行,脈反實①者死。(368)
【注解】
①脈反實:實,謂脈來堅實有力,多見於大實證。現虛證而見實脈,故稱反。
【解讀】
此處的下利概指虛寒下利,因若屬邪實之利,則脈見實象自屬正常,未必即屬死證。與此相對,虛寒下利若見微細、微弱之象,既是正虛,亦示邪微,而若再見實脈之候,則示正虛邪實、正不勝邪之證,極易出現邪勢鴟張、正氣暴脫的死證。故證虛脈實者其預後不良。
下利清穀,裏寒外熱,汗出而厥者,通脈四逆湯主之。(369)
通脈四逆湯方
甘草二兩(炙)、附子大者一枚(生,去皮,破八片)、幹薑三兩(強人可四兩)。
上三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二合,去滓,分溫再服。其脈即出者愈。
【解讀】
下利清穀為脾腎陽衰、清氣不升、腐熟不能之象,較之一般下利清稀其陽氣損傷尤重。裏寒外熱不是證候性質,而是對證候表現的概括,所謂“裏寒”是指由於脾腎陽衰而致的下利清穀、畏寒肢冷、小便色白、舌淡苔白滑、脈細欲絕等;所謂“外熱”並非指表熱之證,而是指病人由於正陽些微,虛陽被格拒於外而見的一係列證候表現,諸如身大熱反欲得衣被、麵赤如妝、浮遊不定等。
汗出是陽氣衰微,陽不固陰而致,與表證汗出不同,更與裏熱證汗出不可同日而語。手足厥冷正是陽氣衰微、四末失於溫煦的真實反映。正由於陽氣衰微明顯,已至虛陽被格於外的局麵,故治療不僅應注意溫補虛陽,更應使內外格拒得到解除,否則將有陽氣外散之虞。
熱利下重者,白頭翁湯主之。(370)
白頭翁湯方
白頭翁二兩、黃柏三兩、黃連三兩、秦皮三兩。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滓,溫服一升。不愈,更服一升。
【解讀】
“熱利”二字既指出了該證以下利為特征的證候特點,又揭示了該證熱邪下迫大腸的性質,由此亦不難想見該證應具有下利臭穢、肛門灼熱、小溲黃赤、口苦而幹、舌紅苔黃、脈數等熱邪內蘊之象;“下重”二字點出了該證肝熱內迫、氣機阻滯的另一側麵,正因為此,氣血必為之壅遏,病人自當見腹痛之證。氣機壅滯,氣血壅遏,加之熱邪內蘊,壅遏氣血,極易化為膿血,因此常見及利下膿血之證。
肝經熱邪,下迫大腸,當以涼肝清熱止利為治,方用白頭翁湯。方中以白頭翁為主藥,其味苦性寒,能涼肝舒肝,尤善清下焦熱毒,是治肝經下迫大腸下利的要藥。黃芩、黃連苦寒,清熱堅陰,並厚腸胃;秦皮苦寒,能清肝膽及大腸之熱,且能涼血堅陰止利。四藥相伍共成涼肝解毒、清腸止利之劑。
同為下利便膿血,本證與少陰病篇桃花湯證性質迥然有別。本證熱利下重,下利物臭穢,膿血色澤鮮亮,伴口渴欲飲等熱象。桃花湯證性質屬虛寒,乃脾腎陽虛,關門不固,不能攝血使然,其下利必滑脫不禁,絕不應見裏急後重之證,所下膿血晦暗不澤,腥冷不臭,且口必不渴、舌淡不紅。
下利腹脹滿,身體疼痛者,先溫其裏,乃攻其表,溫裏宜四逆湯,攻表宜桂枝湯。(371)
桂枝湯方
桂枝三兩(去皮)、芍藥三兩、甘草二兩(炙)、生薑三兩(切)、大棗十二枚(擘)。
上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須臾,啜熱粥一升,以助藥力。
【解讀】
本條的下利腹脹滿,非熱邪內蘊,亦非寒濕外侵,而是脾。腎陽虛,火不溫土,腐熟無權,寒濕不運,氣機壅滯之證,其下利物必清稀,甚或完穀不化,腹滿亦必“腹滿時減,複如故”,喜得溫按,另見舌淡胖苔白滑等陽虛寒濕內蘊之象。在此基礎上,病人複見身疼痛,是夾有表邪,屬於裏虛兼表寒不解的表裏同病,治療當以溫補裏虛為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