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氣先虛,徑以表散,會令已虛正氣更形耗散,表邪反有人裏傳變之虞,先安其內,則正氣健旺,尤可驅使表邪外散。裏氣充實,下利停止後,若表邪尤在,可再擬表散之劑,以外散其邪。隻是此時裏虛證初差,正氣尚未完全恢複,故應選擇既可散表邪,又不礙裏氣的方劑治之。桂枝湯既能解肌祛風、調和營衛而祛在外之邪,更有內和脾胃之力,用於此等證候,至為恰當。其證雖見身疼痛,斷不可用峻烈之劑麻黃湯,以防耗散太過,觸動裏氣。
《傷寒論》中涉及裏虛兼表的證治較多,其治療先後又隨表裏證輕重緩急的不同而各異,如本條以裏虛為重,故徑擬先裏後表之法。桂枝人參湯證雖屬表裏同治,但其用方仍突出在治裏虛為主。麻黃附子細辛湯證與麻黃附子甘草湯證,亦屬表裏同治,但其已無在裏下利,其裏虛已屬較輕,故治以溫散為主,溫裏為次。
下利欲飲水者,以有熱故也,白頭翁湯主之。(372)
【解讀】
厥陰熱證下利,除下重的表現外,還有因熱邪內蘊致津液耗傷的口渴欲飲水證,這是熱證下利診斷的又一依據。
“欲飲水”是熱證下利的重要診斷依據,但不是惟一依據。從臨床來看,下利欲飲水更有證屬陽虛水津不能上承者,少陰病“自利而渴”即指此而言。熱證下利必見利下物臭穢、口渴喜冷飲、小便色黃、舌紅苔黃膩、脈數等;陽虛下利津不上承的口渴,其利下物多清稀、口雖渴但不多飲或喜熱飲、小便色白、舌淡苔白、脈細,兩者可資鑒別。
下利譫語者,有燥屎也,宜小承氣湯。(373)
【解讀】
下利與譫語並見,是燥熱內結,用小承氣湯治療。以方測證,應見腹脹滿疼痛,拒按,口幹而苦,舌紅苔黃燥等,其下利物必臭穢難聞,且純為臭水,屬燥屎阻結於腸,熱迫津液下奔。其雖見下利,但燥屎內結依然,故結者自結、流者自流。其病機為燥結阻於腸道,故擬攻下通府的小承氣湯,“通因通用”,俾燥結得去,邪熱得清,則下利自除,是不治利而利自止的治本之法。
下利後更煩,按之心下濡者,為虛煩也,宜梔子豉湯。(374)
【解讀】
大便通利後,有形之燥結可隨之而去。若在便通後心煩更盛,但按之心下,脘腹部柔軟,是燥結已去,邪熱未除之象。“虛煩”非為正虛所致,而是相對於有形實結內停而言。正因實結已去,無形邪熱內擾,致心神失寧,故宜清宣無形邪熱,用梔子豉湯。
大便通利是有形實結得去的可能條件,但不是惟一條件,也有下利而燥結仍在者,前條小承氣湯證即指此而言。驗之之法,以手觸按脘腹部,可推之有形實結存在,或脹滿疼痛拒按,是實結仍在,仍可使用通下法治療。
嘔家有癰膿,不可治嘔,膿盡自愈。(375)
【解讀】
嘔因癰膿內積而作者,不可單純止嘔,待膿盡癰消則嘔自除。因癰膿內積而致的嘔吐常是正氣奮起驅邪外出的反映,若見嘔隻知止嘔必致邪不得出而致生他變。本條提出了“見嘔休止嘔”的治療主張,不僅對內癰致嘔的治療有指導意義,而對其他邪實致嘔的治療也具有普遍意義。
嘔而脈弱,小便複利,身有微熱,見厥者難治,四逆湯主之。(376)
【解讀】
嘔而脈弱是陽氣不足、陰寒上逆之象。小便複利是腎陽虧耗,固攝無力,常見夜間尿多。身有微熱是虛陽外浮,與表證之發熱並見及裏熱輕的微熱證性質迥異,鑒別之處在於虛陽外浮之身有微熱,必微熱而欲近衣被,小便色白。陽氣內虛,不能溫煦四末,因見手足厥冷之證。由於陽氣內虛,陰邪上逆,虛陽外浮,故斷為難治,宜用四逆湯急溫其陽,冀陽回陰退而嘔自止。
表證的發熱,必寒熱並見,脈現浮緊或浮緩,伴頭身疼痛等肌表不和之象。裏熱輕證,其熱雖微,但必不欲近衣被,小便色黃,伴口渴飲水,脈來數而有力。均應作鑒別。
幹嘔,吐涎沫①,頭痛者,吳茱萸湯主之。(377)
吳茱萸湯方
吳茱萸一升(湯洗七遍)、人參三兩、大棗十二枚(擘)、生薑六兩(切)。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滓,溫服七合,日三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