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斯世之貿貿也,述先賢之格言,攄生平之心得,窮源竟委,作為是書。
【解讀】
他擔憂這個社會對溫病蒙昧不清,於是傳述前代醫家的可為法式的語言,抒發平生的心得,窮盡溫病的源流,寫成這部書。
然猶未敢自信,且懼世之未信之也,藏諸笥者久之。予謂學者之心固無自信時也,然以天下至多之病,而竟無應病之方,幸而得之,亟宜出而公之,譬如拯溺救焚,豈待整冠束發?
【解讀】
但是仍舊不敢自信,同時顧慮社會上的人也不相信這部書,因此在書箱裏收藏的時間很久。我認為學者的心本來沒有自信的時候,可是因為天下有非常多種溫病,卻竟然沒有對付、溫病的方法,幸運地獲得了這個方法,就應當趕快拿出來使它公開,比如拯救被水淹、被火燒的人,難道還等待整理帽子束結頭發嗎?
況乎心理無異,大道不孤,是書一出,子雲其人必當旦暮遇之,且將有闡明其意,裨補其疏,使夭劄之民鹹登仁壽者。
【解讀】
況且人們的心理沒有不同,高明的醫學理論不會與世隔絕,這部書一旦出現,揚子雲那樣內行的人必定很快遇到,並且將有闡明其中的主旨,彌補其中的疏漏,使遭受瘟疫的人都有登上長壽境域的可能。
此天下後世之幸,亦吳子之幸也。若夫《折楊》、《皇苓》,聽然而笑,《陽春》、《白雪》,和僅數人,自古如斯。知我罪我,一任當世,豈不善乎?吳子以為然,遂相與評騭而授之梓。
【解讀】
況且人們的心理沒有不同,高明的醫學理論不會與世隔絕,這部書一旦出現,揚子雲那樣內行的人必定很快遇到,並且將有闡明其中的主旨,彌補其中的疏漏,使遭受瘟疫的人都有登上長壽境域的可能。這是天下後代的幸運,也是吳先生的願望啊。《折楊皇菩》這類通俗的歌曲,人們都能領會,張嘴而笑,《陽春白雪》這類高雅的歌曲,能跟著唱和的卻隻有幾個人,從古如此。了解我或者責備我,完全聽憑當代的社會輿論,難道不好嗎?吳先生認為我的話正確,於是共同討論評定後交付刊印。
嘉慶十有七年壯月既望,同裏愚弟汪廷珍謹序。
【解讀】
嘉慶十七年八月月半後,同鄉愚弟汪廷珍恭敬地作序。
卷首·原病篇
《六元正紀大論》曰:辰戌之歲,初之氣,民厲溫病;卯酉之歲,二之氣,厲大至,民善暴死;終之氣,其病溫。
【解讀】
《六元正紀大論》說:辰戊年,大寒到驚蟄這—“初之氣”階段,易發各種疫病和溫病。卯酉年,春分到立夏這—“二之氣”階段,多發疫病。人們易暴病而亡;小雪到小寒這一“終之氣”階段,較易發生溫病。
寅申之歲,初之氣,溫病乃起;醜末之歲,二之氣,溫厲大行,遠近鹹若。子午之歲,五之氣,其病溫。巳亥之歲,終之氣,其病溫厲。
【解讀】
寅申年,在“初之氣”階段,出較易發生溫病;而在醜未年“二士氣”階段,易發生瘟疫流行,不論遠近,都可以發病。子午年,秋分到立冬這一“五之氣”階段,也易發生濕病。到己亥年“終之氣”階段,多發生溫病和疫病。
敘氣運,原溫病之始也。每歲之溫,有早暮微盛不等,司天在泉,主氣客氣,相加臨而然也。細考《素問》注自知,茲不多贅。
【解讀】
這是通過論述運氣來探求溫病的發生原因。每年瘟病的發生,有早、遲和病情輕、重的不同,這是因為每年的司天、在泉、主氣、客氣的循環和配合不同的緣故。可以參閱《素問》及其各注家、自能明白,這裏就不作詳細討論。
按:吳又可謂溫病非傷寒,溫病多而傷寒少,甚通。謂非其時而有其氣,未免有顧此失彼之誚。蓋時和歲稔,天氣以寧,民氣以和,雖當盛之歲亦微;至於凶荒兵火之後,雖應微之歲亦盛。理數自然之道,無足怪者。
【解讀】
按:吳又可提出溫病不是傷寒,濕病多見而傷寒較少,這些都是對的。如果把溫病的發生歸結於某個季節出現了不是這一季節的氣候,所謂“非其時又有其氣”,難免被人指責為顧此失彼。如氣候正常,風調而順,人們安居樂業,雖然該年溫熱之氣盛行,但發病也會輕微。如饑荒或戰亂之年,雖然濕熱之氣輕微,也會盛行溫病。這是一個自然的規律,不足為怪。
《陰陽應象大論》曰:喜怒不節,寒暑過度,生乃不固。故曰:重陰必陽,重陽必陰。故曰:冬傷於寒,春必病溫。
【解讀】
《陰陽應象大論》說:如果不能節製喜怒等情緒,或不能適應冬寒夏署等氣候,就會影響健康和生命。大凡陰發展到了極點就會向陽的方麵轉化,而陽發展到了極點也會向陰的方麵轉化。冬天感受了寒邪,到春天就會發為溫病。
上節統言司天之病,此下專言人受病之故。
【解讀】
前一節是論司天之氣引起的疾病,而以下專門討論人們患病的原因。
細考宋元以來,諸名家,皆不知溫病傷寒之辨。如龐安常之《卒病論》、朱肱之《活人書》、韓祗和之《微旨》、王實之《證治》、劉守真之《傷寒醫鑒》、《傷寒直格》、張子和之《傷寒心鏡》等書,非以治傷寒之法治溫病,即將溫暑認作傷寒,而疑麻桂之不可用,遂別立防風通聖、雙解通聖、九味羌活等湯,甚至於辛溫藥中加苦寒。
【解讀】
我曾詳細考證宋元以來有名的醫家,竟然都不知道溫病和傷寒的區別。如龐交常的《傷寒總病論》、朱肱的《類證活人書》、韓祗和的《傷寒微旨論》、王實的《證治》、劉守真的(傷寒醫鑒》和《傷寒直格》、張子和的《傷寒心鏡》等書,不是用治傷寒的方法來治療溫病,就是把溫病、暑病等當做傷寒,懷疑麻黃湯、桂枝湯等方劑不可用,就另外創製了防風通聖散、雙解通聖散、九味羌活湯等方劑,甚至還在辛溫方中加入苔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