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爾搖搖頭:“這解決不了問題,我們的房子頂多值6000法郎,可一噸鈾礦石最少也得8000法郎,何況我們至少需要六七噸鈾礦……”
皮埃爾忽然停了下來,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堆處理後的殘渣,忽然他用手一拍額頭,興奮地喊道:“天哪,我早該想到的!”
聰明的瑪麗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麼:“對了,我們可以買鈾礦渣!”
這真是一個妙主意:瀝青鈾礦是提煉鈾的,因此剩下的礦渣肯定含有那兩種未知的元素,把這些廢物買進來,不是一樣可以提煉鐳嗎?這種被礦主們遺棄的廢物,想必價格不會太高。
兩個星期後的一天清晨,一輛四輪馬車終於裝著滿滿的瀝青鈾礦渣趕到了,這是一位奧地利鈾礦礦主免費提供的,居裏夫婦隻需要付運費就可以了。
於是,一次更艱苦、更枯燥、更漫長的工作就這樣開始了……如今,又是幾百個日子過去了,居裏夫婦已經處理了近四噸鈾,但成功的目標卻還遙不可及,兩人的臉上總是掛著疲憊,身體總是像散了架,工作卻一天也沒有停止。
可是,瑪麗越發憔悴蒼白的臉卻讓皮埃爾擔心,他勸瑪麗好好在家休息幾天,勸她不要把工作量搞得太大……可瑪麗不聽,她怎麼能讓丈夫一個人在蒸籠般的木棚子裏受罪呢?怎麼能讓每天的日子鬆鬆垮垮地流逝過去呢?
這位從不知道享受、從不害怕吃苦的女子,瘦弱的身體裏好像蘊含著無窮的能量,鐵一般的意誌支撐著她,成功的希望召喚著她!
皮埃爾終於發怒了,他甚至采用威脅手段,說如果瑪麗不注意身體的話,他寧可讓實驗壽終正寢!
瑪麗在執著的丈夫麵前作了讓步,每當丈夫看自己的眼光充滿疼愛和關切時,她就主動提出休息一會兒。
但,那堆熊熊燃燒的火卻一刻也沒有熄滅……樹葉綠了,又黃了。
從木棚子經過的行人,早已習慣了那種刺鼻的氣味,早已熟悉了那兩個身穿粗布衣服的身影,隻是他們至今仍不明白:這兩個人年複一年,每天圍著一個沸騰的大桶攪來攪去,是在煉金還是在求財?
最後他們連想也不想了,熟視無睹,而木棚子裏的那個大桶仍被蒸騰得煙霧騰騰,那兩個人仍在那裏日複一日地攪動著、忙碌著……樹木又被春天披上了綠裝,接著又褪了色,好像一眨眼般,枯黃的葉子像一片片小船一樣飄落下來……鈾礦石渣還在不斷地運來,刺鼻的氣味日夜在木棚子裏衝撞、飛散……不僅是瑪麗,連身體強壯的居裏也開始咳嗽、氣喘了,沒日沒夜的工作使他們的身體都遭到了嚴重的損害。
真是一對怪人!不知情的行人總是這樣猜測他們。知情的人除對他們抱有深深的敬意外,誰也不願走進木棚子一步。
4年過去了,1902年秋天的一個晚上,研究工作終於到了最後階段,居裏夫婦在處理了8噸多礦渣,熬過了1500個難忘的日夜後,用分級結晶法,終於從少量的鐳—鋇混合物中提煉出了0.1克鐳!
在黑暗的棚屋裏,夫婦二人依偎著坐下來,靜靜地注視著玻璃試管中那略帶藍色的熒光,沉浸在幸福與喜悅之中。
啊,這就是鐳!這就是他們為之奮鬥了4年之久的鐳!那美麗的微光,好像是一幅最美最壯觀的圖畫……在這微量的元素前,所有持懷疑態度的科學家們都低下了頭,不知是對自己無知的懺悔,還是對這對夫婦的辛勤勞動所表示的敬意?
不懈追求的科學伉儷
弗雷德裏克·約裏奧
1900年的法國巴黎,充溢著自由祥和的氣氛。
亨利·約裏奧,一位生意興隆的棉布批發商,三個孩子的仁慈的父親,在一個春寒料峭的日子,迎來了約裏奧家族又一個可愛的小生命。
亨利給這個哇哇痛哭不安分的小家夥起名為讓·弗雷德裏克。但所有的人都親熱地稱他為弗雷迪。
除了生意上的應酬,亨利·約裏奧把絕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打獵、釣魚和作曲上。
他的好脾氣和豐富的想像力使他得以超凡脫俗,終日過著悠然自得的生活。
這些都潛移默化地影響了成長中的弗雷迪。
弗雷迪的童年生活是美好的。
他熟悉大自然的每一種聲音。雀鳥宛轉悠揚的啼鳴,林海颯颯的風聲,飛瀑雄壯的轟鳴,都像是自然親切的召喚。
對這個充滿魅力的世界,弗雷迪自小就有一種刻骨銘心的愛,每當他感到痛苦失意之時,仿佛總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催動著他:到大自然去!
亨利最喜歡他這個聰明可愛的小兒子了,每一次出去狩獵或釣魚,他都要帶上弗雷迪。
而小弗雷迪呢,則像過節一樣,興奮得亂蹦亂跳。
深邃的大自然培養了弗雷迪特殊的觀察力和想像力,他可以憑直覺判斷哪裏有魚,哪裏有飛禽,哪裏有淙淙的溪水。
在廣闊的自然界,弗雷迪感到自己就像是在大自然母親的懷抱中,無論是在穿越森林的漫步中,還是在耐心守候獵物的時間裏,或是在靜寂難耐的水麵上,他似乎都能感覺到大自然深沉的脈搏。
有一次,一隻碩大鮮豔的野雞出現在父子倆的視線裏。
“打掉它!”亨利心血來潮,迅速舉起了手中的獵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