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但該原則迄今很少被始終一貫地遵行
沒有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活人,不論他多麼愚蠢或反常,在其一生的許多、也許是大多數時段都不遵從功利原則。由於人體的天性和素質,一般人在其生命的大多數時段,總是無意識地信奉這一原則,其目的如果不是用以命令自己的行為,就是用以評判自己的和其他人的行為。與此同時,也沒有多少人,或許連最聰明的人當中也沒有多少人,會一直傾向於完全地、無保留地信奉該原則。更沒有什麼人從未在任何時候,或者由於自己並非總能懂得如何加以應用,或者由於自己害怕加以審查的或難以拋棄的某種偏見,而責難該原則。人生來就是這樣子的:無論在原則上還是在實踐中,無論在正確的還是錯誤的行為和思想路線上,人的所有品質中最罕見的是始終一貫性。
13.絕對無法始終一貫地反對該原則
當有人試圖反對功利原則時,其理由恰恰來自於該原則本身,而他對此卻渾然無知。如果說他的論據證明了什麼的話,那麼,它們所證明的並非這一原則是錯誤的;而按照他所設想的對該原則的應用,它們所證明的是:該原則被誤用了。一個人有可能移動地球嗎?有可能的,但他首先要找到可供其站立的另一個地球。
14.為消除對該原則的偏見而實施的步驟
要通過論證來反駁功利原則的正當性是不可能的。但基於前述理由,或基於某種對該原則的錯誤的或片麵的看法,有人會傾向於不喜歡它。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認為值得費神對自己在這一問題上的看法加以清理的話,那麼,就讓他依下述步驟逐一去做,也許最終他會逐漸服從這一原則。
(1)讓他自己弄清自己是否想完全擯棄這一原則。如果是的話,讓他考慮他的所有論證(特別是有關政治生活的)會導致什麼結果。
(2)如果他想完全擯棄這一原則,讓他弄清自己是否不使用任何原則也能評價和行動,或者是否有什麼其他原則為他的評價和行為提供根據。
(3)如果有其他原則的話,讓他查清並且使自己確信下述問題的答案:他認為自己發現的原則是否確為獨立的、可理解的原則?它是否並非一項單純的口頭原則、一套空話?這套空話所表達的實際上僅僅是對他自己虛幻情感的論斷,也就是放在別人身上他也許會稱之為狂想的東西。
(4)如果他傾向於認為自己在毫不顧及行為結果的情況下對行為持有的讚成與否的觀念,為他提供了評價和行動的充分依據;那麼,讓他自我追問:他的情感能否作為對所有其他人進行是非判斷的標準?是否每個人的情感都有成為自身標準的同樣的特權。
(5)在第一種情況下,讓他自我追問:他的原則是不是專製主義的?是不是對其他所有人都抱有敵意的?
(6)在第二種情況下,他的原則是不是無政府主義的?照此情形,豈不是有多少人就要有多少不同的是非標準了?甚至對於同一個人,同樣的事,是否今天是正確的,明天就不可能(其性質毫無變化)是錯的呢?同時同地同樣的事,是否不可能既對又錯?在每一種情況下,是否整個論辯都不在乎結果?如果兩個人分別說“我喜歡這個”和“我不喜歡它”,他們是否都會(根據這種原則)有更多的話要說?
(7)如果他要對自己回答說“不”,因為他所提出的作為標準的情感必定是以理性思考為基礎的;那麼,讓他說說要思考哪些細節。如果要思考有關行為功利的細節,那就讓他說明,這是不是拋棄了他自己的原則而借助於他以自己的原則與之對抗的那條原則呢?如果不思考這些細節,那麼思考別的什麼細節呢?
(8)如果他讚成合成法,也就是部分地采納他自己的原則,部分地采納功利原則;那麼,讓他說說他將采納功利原則的程度。
(9)在他確定了采納功利原則的程度之後,讓他問問自己,他怎樣自我證明這一程度的合理性?為什麼他不在更大程度上采納功利原則呢?
(10)姑且承認任何別的原則而非功利原則是正確的原則――人們遵循這樣的原則是正確的,姑且承認正確一詞可能具有無關乎功利的意義(其實不然);那麼讓他說說,一個人可能擁有並執行其命令的動機這樣的東西到底有沒有呢?如果有,讓他說出這樣的動機是什麼,它如何區別於執行功利命令的動機;如果沒有,那麼最後讓他說說,這一條別的原則可能對於什麼有用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