紡得心裏亂如麻。”
唱完這首,玉秀停了停,目光凝視前方,像在思索什麼。文富正聽得如癡如醉,見玉秀停了,又懇求地說:“你唱得真好!再唱一首吧。”
玉秀說:“你也唱首我聽聽。”
文富說:“我唱不好。”
玉秀說:“這兒又沒外人,隻有我一個人聽。”
文富清了清喉嚨,說:“好,我唱一首!”接著,就唱了起來:
“生不離來死不離,
生死不離花並蒂。
再生我們同凳坐,
死了我們同堆泥!”
唱完,文富忽然感到玉秀在他肩頭淌下了熱淚,忙不解地問:“你咋了?”
玉秀哽咽了一聲,破涕為笑地說:“沒啥!”
正說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和擔子發出的“嘰嘎”的響聲,向這裏傳了過來。
文富和玉秀一聽,知道是挑菜進城的菜農來了,立即不唱了,興奮地站了起來。
果然,一個老農挑著一擔白菜,走了過來。玉秀忙親熱地喊住了他:“大伯,菜挑到市場上賣,是不是?”
老農站了下來,奇怪地看著他們。
玉秀忙拿過一把白菜,仔細地看了起來。晨光照射下,玉秀見這白菜十分鮮嫩。她又拿出隨身攜帶的手電筒,撳亮,照在白菜上,一匹菜葉一匹菜葉地分開檢查,見沒有蟲眼。玉秀十分滿意這菜,忙熄了手電,又對老農問:“大伯,你這菜挑到市場上,是零賣還是批發?”
老農又看了看他們,知道是遇上買菜的了,就卸下了擔子,說:“我哪有時間零賣,都批給菜販子了!”
玉秀忙說:“那好,大伯,我們在這兒給你買了,你少挑一程路,也好早點回去幹自己的話?”
老農說:“在這兒買?”
玉秀老老實實地說:“是,大伯!不瞞你說,我們是第一次做蔬菜生意,想自己辛苦一點,多跑點路,買點好菜。大伯橫豎是賣,少挑一程路還不好麼?”
老農說:“我說,你們怪麵生的!好,看在你們也是老實人,不像市場上那些菜販子奸猾,我賣給你們了!”說著,老實報了一個價,然後又說:“我少挑了一程路,每斤菜少你們兩分錢,也不虧你們。”
玉秀一聽,老農報的價,確是市場上白菜的批發價格。再一看菜這麼好,又想和老農建立起長期的關係,就說:“大伯,我們也不虧你,這兩分錢我們加上去。大伯如果相信我們,今後的菜我們就包了。”
老農一聽,高興起來,說:“我今天算是遇到了一個直心腸人了。好,說話算數,我姓周,市場上的菜販子,都知道我這個種菜的周老漢!”
說著話,他們將白菜過了秤,付了款,老農還幫著文富和玉秀,把白菜裝進了他們板車上的筐子裏,這才樂嗬嗬地走了。
又過了一會,從東邊的地平線上射出了金色的光束,他們頭頂上的天空也透出了淡紫的顏色。臨江的山岡頂上,一團輕綃似的煙霧被地平線射過來的金色光束照耀成一朵玫瑰似的花團。而此時,文富和玉秀的板車上,已裝滿了好幾種質量優良、市場旺銷的蔬菜,迎著絢麗的朝霞,他們拉著板車回城了。
走進菜市場,別的菜販子還正在和菜農討價還價。
他們找了一塊地方,停下了板車。玉秀立即高聲喊叫了起來:“買菜囉!才出地的新鮮蔬菜,價錢便宜,快來買菜囉!”
聽到這熱情、清脆的喊聲,一些等著趕早市場的老大娘、老大爺和家庭主婦,立即挎著籃子、竹篼圍了過來,一看見車上的菜,都紛紛叫了起來:
“這菜新鮮!”
“沒蟲!”
接著,又問了價錢。玉秀隨行就市,也不抬價,隻喊了一個適中的價錢。這價錢又立即被顧客接受了。於是圍著板車,三斤兩斤地買起來。
吃早飯的時候,他們的一車蔬菜賣完了,而別的菜販子,此時生意才剛剛開張。他們把板車推回河街,用一根自行車鏈條鎖鎖在電線杆子上,急急打開門,走進去,誰也沒想到去做早飯,就掏出口袋裏零零碎碎的票子,坐在床上清理起來。清理完畢,文富在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突然高興得跳了起來,叫道:“賺了!賺了!”
玉秀兩眼也閃著激動、幸福的光芒,興奮地望著文富。
文富將一把鈔票放到桌上,猛地轉身抱住玉秀,玉秀也高興地抱住他,兩人快樂得在床上打起滾來。
過了一陣,文富才鬆開玉秀,站了起來,說:“賺了十一塊多呢!”
玉秀也站起來,更有信心地說:“明天我們還是早點起來,到路口買菜!”
文富點點頭回答:“就是!”過了一會,眼裏閃爍出了更加明亮的光芒,接著說:“照這樣下去,一天十元,十天一百元,離點小麥還有三十天左右,我們可以掙三百多元了!不但麻苗款不愁了,爸的六十歲生日,還能熱熱鬧鬧辦一場呢!”
玉秀見初次的成功,給文富帶來了這樣巨大的喜悅,內心又一次激動起來。現在,自己要為文富和他們家辦一點實實在在事情的願望,終於實現了。她要盡一切努力堅持下去,把不能和文富盡快結合的遺憾,化為對他和他們家的無私幫助。想到這裏,她接過了文富的話茬說:“就是!我們今天才開頭,說不定今後還能賺得更多!賺了錢,就為爸隆重地辦一次生!”
他們不知道,中明老漢和田淑珍大娘還等著在那一天,讓親朋好友們喝他們的喜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