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樣一回事,這小子消停了一些,沒有再曠過課,回到家裏,也克製住了對那棵李子樹揮拳使腿的欲望,最起碼在我們眼皮子底下,他是如此。說話間中考的時間就到了,一天他放學回家對我說:“爸,你說我究竟考什麼學校?”我一聽他這話,便反問他:“你自己說想考什麼學校?”他說:“考高中肯定是沒指望的,再說,即使勉強考上個普通高中,以我的成績,難道還能考上大學?”我聽他說得有理,便又問:“除了高中,還有什麼學校?”他說:“你不是想讓我上衛校嗎?我就讀衛校好了!”我一聽他回心轉意想上衛校了,心裏就高興起來,說:“好哇,我和你媽想的就是讓你上衛校!前人有一句話,叫積財千萬,不如薄技在身!醫生這個職業,不管哪朝哪代都不會過時,讀了衛校回來,即使找不到工作,你也可跟著我行醫,一輩子也就不會餓著飯!”可話一說完,我又擔心起來,說:“考衛校你的成績沒問題吧?”他一聽急忙說:“爸,這你不用操心,這幾天外麵好多職業技術學校都到我們學校來散發資料拉生源,縣裏的職專更不在話下,隻要想去讀都沒問題。”我也聽說過那時職業技術學校的生源大戰,聽了這話,忙說:“那你趕快就報衛校的名,別讓其他學校拉走了!”他說:“明天我就到老師那兒領一份報名表回來填。”我說:“老師那兒有報名表?”他說:“老師向職業技術學校介紹一個學生是有回扣的,所以職業技術學校就把報名表給老師了。”我說:“原來是這樣!”
第二天,這小子果然拿回一張縣衛校的報名表,當著我們的麵填寫了。沒過多久,我們果然就收到了一張縣衛校的新生錄取通知書。一見這錄取通知書,我和你彩虹嬸心裏才算踏實了。你彩虹嬸畢竟是當娘的,怕家裏的舊褥子被單拿到學校裏去,讓別的同學笑話,特地進城去給他添置了一套床上用品,包括褥子、被麵、床單和席子,全是新嶄嶄的。那小子見了,說還要衣服和球鞋,還要買一隻裝衣服的箱子,要拉杆的,拖起來才方便。你彩虹嬸問我買不買?我想了一想說:“買吧,現在的孩子講時髦,他看見別人有,自己沒有,又要埋怨我們了!”又說,“難得他三十天坐磨子——想轉了,能夠按我們的想法去讀衛校,就是好的。隻要他聽話,我們現在多花了點錢也沒什麼。”說完我又補了一句,“反正父母掙得再多,也是給兒女掙的!”你彩虹嬸聽了我這話,果然又去給他買了兩套新衣服、一雙球鞋和一口拉杆箱子,牛津布麵的。
轉眼就到了入學的日子,這天晚上我對他說:“你弟弟小,你媽走不開,明天我送你到學校去報名。”他一聽,急忙說:“不,不,你們都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去報名就是!”你彩虹嬸說:“你揣幾千塊錢在身上怕不怕?”他又馬上說:“怕啥子,精光白天的,難道還有人敢來搶我不成?”又說,“再說,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縣城又不遠,別人幾千裏幾萬裏,還要自己去呢!”我想了一想說:“想來也是,你都這樣大個人了,也該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我像你這樣大的時候,不但自己要養活自己,還在替別人看病了!”接著我才說,“不過幾千塊錢帶在身上,還是要小心一些才是!”他聽了馬上又信誓旦旦地說:“你放心,爸,我把錢捆進被子裏,被子背到我身上,誰把錢拿得去?”我一聽這話,便說:“那好吧,既然你不要我們送,我們當然也樂得不跑一趟!”可說完過後,我又叮囑他說,“到了學校,你就去報名把錢交了,啊!”他說:“那是當然,不交我怎麼報得到名呢?”
第二天吃過早飯,我提上他的箱子,你彩虹嬸牽著賀健的小手,一起把這小子送到村口,你彩虹嬸要我把箱子給他提到公路邊,可這小子堅決不讓,說:“爸、媽,箱子又不重,我一個人又不是提不走,還要你們送什麼?你們回去忙自己的事吧!”我說:“你真不讓我們送了?”他說:“送得再遠你們也要回來的!”我一聽這話,心裏一熱,就說:“那好,你既然知道這個道理,我們就不送你了,前麵的路你就自己走!”說完,我把箱子交給了他。他接過箱子,朝我們看了一眼,然後轉身走了。我們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他走遠了,才轉過身往回走。我們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我忽然像是忍不住似的對你彩虹嬸說:“娃兒長大了,懂事了!”你彩虹嬸用她那紅紅的眼睛瞪了我一眼,然後才嗔怪地說:“你一張嘴巴老是擱在人家身上說東道西,現在才知道娃懂事了喲?”聽了你彩虹嬸這話,我確實意識到過去自己瞎操了些心,便說:“我說他是為他好,哪個做父母的不是希望兒女好呢?”又說,“他現在懂事了就好,我也就少操心了!”
過了兩天,我突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那天正吃著飯,我像是受了驚似的,放下筷子對你彩虹嬸喊了一聲:“不好!”你彩虹嬸被我的喊聲驚住了,瞪著一雙大眼看著我說:“你驚驚乍乍的做啥?”我說:“賀春這狗日的平時百草不掂,連掃把倒在屋子裏都不得扶一下,這次他又背棉絮又背席子,手裏還要提著一口箱子,怎麼就舍得下這麼大的苦力了?要在平時,他吵也要吵著我們送的,難道他真的一下子就懂事了?”你彩虹嬸聽了我的話,也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便說:“那你說是為什麼?”我說:“這小子別是詐了我們!”她說:“那怎麼可能呢?他不是去上學還能去做啥子?”我說:“不行,明天我得到縣裏衛校去看看!”你彩虹嬸說:“你要去看就去看,可別嚇唬我!”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就往縣城裏趕,到了衛校一打聽,這雜種果然沒到學校報名。學校的領導對我說:“學校昨天和前天是報名注冊的時間,現在報名時間已經過了,我們還正準備給他原來的班主任打電話催呢!”我聽完這話,頭腦一下子都覺得大了,急忙轉過身子就往家裏跑。
回到家裏,我把這小子沒去衛校報名的事給你彩虹嬸說了,你彩虹嬸一聽馬上就抹起眼淚來,說:“他沒去學校,又到哪兒去了呢?”我說:“你先莫急,不管他到哪兒去了,反正死不了!”說完我又覺得自己的話不像一個當父親的說的,於是又說,“我們去找他的同學挨個挨個地問,麻雀飛過都有一個影影,他能背著我們,我不信能背著所有的同學!”你彩虹嬸聽了我的話,覺得有理,於是不哭了,立即把賀健寄托在池玉玲家裏,和我一起去找他那些初中同學打聽去了。我們先從和他最要好的那幾個同學找起,終於打聽出來了:原來這小子偷梁換柱,揣著我們給的幾千塊讀衛校的錢去上中華文武學校了。
按說,知道了這小子的下落,我們該是一塊石頭落地了,可是我們還是高興不起來,尤其是你彩虹嬸,晚上對我說:“怎麼辦呢?怎麼辦呢?你去把他喊回來吧!我一想起電視裏那些打打殺殺的事,就忍不住心驚膽戰。你看那裏麵的人,不管武藝多高強,不是被別人殺死就是自己把別人殺死,我可不願看到他也是這樣的下場……”說著說著就哭起來了。我心裏本來就煩,一看見你彩虹嬸哭,更煩上加煩,於是便沒好氣地說:“死就讓他死吧,有什麼了不得的?”你彩虹嬸一聽我這樣說,眼淚流得更厲害了,一邊抽抽搭搭地哭,一邊數落我說:“你說這話太不要良心了!敢情不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你就不心疼是不是?我從一尺那麼長就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帶大,你卻說讓他死,難道他是牽著我的衣襟角角拖油瓶來的……”一番話說得我心裏酸溜溜的,於是便對她說:“好,好,你不要說了,明天我到中華文武學校把他喊回來就是!你以為我想讓他去學那些打架鬥毆的功夫?我還不是和你一樣擔心!”聽了我這話,你彩虹嬸才止住了哭聲。
第二天雞才開始叫,我就起床往縣城趕,到了縣城天正好亮了,我又立即乘車趕到火車站,買了一張到市裏的火車票。中午時分,我到了市裏,找到了那小子讀的中華文武學校。那是一個私人老板辦的學校,實行的全封閉式管理。我不知道學校裏麵如何,但校門卻修得又高又大,鑲了大理石,顯得富麗堂皇。一道鐵柵子門緊緊閉著,旁邊小門雖然沒有上鎖,但左右兩旁卻分別站了一個彪形大漢,穿著保安衣服,腰上鬆鬆地掛著一根皮帶,皮帶上斜吊著一根電警棍,手摁在電警棍上,眼露凶光,如傳說中的門神一般。我正要進去,一個保安伸手攔住了我,並且吼道:“幹什麼,幹什麼,啊?”我說:“我來看我兒子!”他說:“看兒子也不行,不能進去!”我說:“怎麼不能進去,自己的兒子都不能看了?”他說:“這是學校的規矩,你兒子既然來到了學校,我們也要對你兒子負責!對你兒子負責,也是對你們家長負責,知道嗎?”我說:“那怎麼辦?難道我大老遠來,自己的兒子都不能見一麵,這是什麼規矩?”那人說:“你到那兒傳達室坐著,我們去把你兒子喊出來,你們可以在那裏見麵!”說著,他便問我兒子叫什麼,讀什麼年級?我不知道他讀的是幾年級,便說了那小子的姓名和入學時間,那人聽了便往裏麵走去了。
我按照那人的吩咐來到傳達室裏,傳達室裏坐著一個老頭,年紀看起來要比我大幾歲,看見我進去,便問我:“從哪裏來?”我回答了他。他又問我來幹什麼,我又回答了他是來幹什麼的。他聽說我是來看兒子的,就去給我倒了一杯水來,然後又去坐在桌子邊耷拉著眼皮似睡非睡去了。沒一時,先前那人來了,卻給我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他說:“你兒子不願見你,他叫你回去,並且讓我轉告你,他在這兒一切都好,叫你們不要擔心!”我一聽這話,頓時傻了,立即說:“什麼,他不願見我?老子這麼遠跑來,他竟然不見我?”那人說:“他不願意見你就不願意見你,有什麼奇怪的?你回去吧,啊!”說著就對我揮了一下手。我還想求求他讓我進去親自和這小子說說,可是他已經轉身走了。到這時我才明白過來,這小子大約已經猜到了我的來意,怕我把他拽回去,所以才鐵下心不見我的。我一下像泄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來,嘴裏說:“這狗日的,這狗日的,連見都不見我,叫我回去怎麼跟他媽交代?怎麼交代……”旁邊的老頭見我這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很同情似的對我說:“你究竟有什麼重要的事?如有重要的話也可以跟我說,我轉告他!”一聽這話,我馬上就像吃了一肚子黃連,巴不得對人訴一下心中的苦似的,便把自己如何想讓他學醫,他又如何一心想當霍元甲、陳真、黃飛鴻那樣的大俠並且偷偷摸摸來這裏的事說了一遍。我的話一完,沒想到那老頭卻對我說:“我說你這位大兄弟啊,看你年齡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是這樣糊塗?俗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與兒孫做馬牛!你想讓他學醫,他就能學好醫?你即使把他拽回去,他不照你的路走又怎麼辦?天生一人,必有一路,既然他一心想學武,你就不如就讓他留在這兒,少操些心有什麼不好?還有,他已經入了學,你現在把他拽回去,交的學費一個子兒也不會退給你,幾千塊錢不是扔進水裏,連泡也沒鼓一個嗎?”我把苦處訴完,又聽了他這樣一番話,心裏開朗了一些,想一想也是這樣,牛不喝水強按頭,那還不如就幹脆由著他。隻要他在這裏不惹是生非,能安安心心把人混大,以後再成個家,立個業,我們做父母的也算責任盡到了,就再也不會為他操心了!這樣一想,我就又回來了。回到家,我對你彩虹嬸說了見那小子的經過和那老頭的話,你彩虹嬸聽了,掛念雖仍是掛念,可看得出來,她心裏已經不像過去那樣著急了。
本來以為事情就這樣消停了,可是沒想到剛過一個星期,學校保衛科打來一個電話,說這小子在學校裏和人打架,把人打成了重傷,讓我們拿一萬五千塊到公安局贖人。一聽見這話,我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棒似的,手拿著話筒半天沒回過神,耳朵裏回響著一種嗡嗡的聲音,有種要暈過去的感覺。你彩虹嬸見了,忙問我出了什麼事?我哆嗦著嘴唇說:“你那兒子闖禍了!”她說:“闖啥禍了?”我把打架和拿錢取人的事告訴了她。她還沒聽完,臉就白得沒一點血色,嘴唇像風中的樹葉一樣顫抖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過了半天才“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那怎麼辦?你還不快想法找錢去把他取出來!”又說,“我說過不把他叫回來,不是被人打就是打別人,沒有好下場的!”我說:“我不是沒去叫過他,可他不聽我們的,有啥辦法?現在哪個的話他才能聽……”
說到這裏,我眼前突然一亮,想起一個人來,於是又急忙對你彩虹嬸說:“要想使他回心轉意,除非有一個人出麵,恐怕還能行!”你彩虹嬸一聽,急忙止住哭聲問:“你說是誰?”我說:“蘭子!”你彩虹嬸聽了我的話,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眼睛裏也閃出兩點明亮的火星,可過了一會兒卻說:“我們的娃兒不聽話,現在都被公安局關進去了,叫我們怎麼去對人家開這個口?”我說:“這有啥?既然是親戚、你知我識的,有啥不好開得口的?再說,大家心裏都明白,難道還會看我們的笑話?”你彩虹嬸又想了一會兒,大約覺得我說得有理,於是便急忙對我說:“那還愣著做啥子?我們快去給人家說說吧,娃還在公安局關著呢!”我聽了這話,便馬上和她一起出門去了。
蘭子是誰,大侄兒出去了這麼多年,恐怕不知道了吧?就是你彩虹嬸娘家的一個隔房侄女,大名叫鄭蘭。她的父親叫鄭全福。我一說鄭全福你就知道了吧,他後來還當過鄭家塝村民小組的組長。蘭子和我們家那小子是同一年生的,卻比我們家那渾小子懂事多了。因為是轉彎抹角的親戚,蘭子很小就在我們家走動,我們家那渾小子到了他外公家裏,也免不了要到蘭子家去玩,後來又一起上小學、上初中,所以兩個孩子算得上是一起長大,用你們寫書人那些酸溜溜的話來說,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尤其是到了初中,我們家那小子常常借口讓蘭子補功課,有時是到蘭子家裏去,有時是把蘭子叫到我們家裏來。兩個孩子碰到一起,就把門關起來,嘀嘀咕咕不知說些什麼,反正看起來挺親熱的。對兩個孩子的事,我們兩家大人都看在眼裏。對我們的家庭和我們那小子,鄭全福兩口子自然沒啥說的,能和我們家結上親,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事。對蘭子,我和你彩虹嬸也十分喜歡,主要是這孩子穩重和懂事,一點不像我們家這渾小子!再說本身就是親戚,結了親就更是親上加親,有什麼不好的?隻是因為兩個孩子還小,我們雙方大人都沒把這事說破,但心裏都十分明白。現在,我見我們做父母的沒法叫那小子回心轉意,就想借助愛情的力量,請蘭子出麵去勸說那渾小子,說不定那渾小子就聽了她的。
果然,鄭全福兩口子聽說我家那小子因為打架,被公安局關了起來,立即為他們未來的女婿擔起心來。蘭子的母親立即說:“把他叫回來也好,我們都是本分人,一輩子隻求平平安安過日子,當啥大俠,讓人擔驚受怕的!”鄭全福也說:“讓蘭子去勸勸他也好,我馬上去把蘭子叫回來!”——在這裏我還要向你多說一句,蘭子已經到我們原來的區中學上高中去了。雖然她考的成績也不是很好,但畢竟比我們家小子強——我聽了這話,故意對鄭全福說:“你隻是去給孩子說一說,如果孩子不願意就算了!”鄭全福聽了這話,卻大包大攬地說:“她大姑和大姑爺放心,這事還由著她了!”說完就真的出門跑了。
到了下午,蘭子果然和她爹一起回來了。大約在路上鄭全福已經把事情告訴她了,這姑娘一見麵就對我們說:“大姑、大姑爺,你們不用擔心,我保證把他叫回來!”說完怕我們不相信,又說:“他過去說要習武,我沒反對,可沒想到他出去打架,還要家裏拿錢去取人。不管怎麼說,打架總歸是不好的!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現在不把他喊回來,今後還不定會闖什麼禍!”我一聽這孩子年齡雖然不大,說話卻這麼有理,一時更喜歡她了,便對她說:“蘭子,你把他勸回來了,大姑和大姑爺不知該怎麼感謝你呢!”她一聽張了張嘴,看樣子想回答我,看見我在看她,突然之間臉卻紅得像是一隻熟透了的柿子,倏地跑開了。
第二天,我、你彩虹嬸和蘭子就趕到了那小子的學校。在學校的保衛科裏,我們才知道了事情原委。原來這學校管理一直很混亂,學校裏的學生拉幫結派、恃強淩弱的事經常發生。那天,我們家那小子和幾個也才入學的新生,突然被幾個大年級學生堵在了巷道裏。那幾個學生一開口,就是向賀春和幾個新生每人“借”五百元錢。賀春和那幾個新生知道這是勒索,不願意給,那幾個學生便朝賀春他們揮起拳腳來。他們以為這些新生才入學,沒啥本事,容易欺負,卻沒有想到我們那小子在家裏是練過幾天功夫的,手上和腿上都有些力氣。混戰中,賀春一腳將對方一個學生的兩根肋骨踢斷了,造成了重傷。好在公安機關在辦案中了解到是對方勒索在先,又是他們先動手,加上我們那小子又還屬於未成年人,因而從寬處理,隻責令拿出一萬五千元錢支付對方的醫藥費,然後把這小子從公安局領出來。我們聽說了事情的經過後,才感到寬心了一些。
從學校出來,我們又往公安局趕,在公安局的治安科交了錢以後,蘭子突然對我和你彩虹嬸說:“大姑、大姑爺,你們不要去見賀春哥,要不就先回去等著,讓我一個人去見賀春哥,好不好?”我說:“為啥我們不能見?”她說:“他見了你們,說不定又會產生逆反和抵觸的心理!”我一聽這話倒有些道理,便又問:“你一個人行嗎?”這孩子聽了我的話,臉又馬上紅了,說:“大姑、大姑爺你們放心,我相信賀春哥經過這樣一回事,肯定知道自己過去的想法錯了,一定會回心轉意的!”我見她說得這樣肯定,於是便說:“好吧,孩子,大姑、大姑爺就把這事交給你了!”說完,我和你彩虹嬸就先坐車回來了。
也不知蘭子到底對這小子說了些什麼,又是怎麼說的,第二天,這小子果然背著被蓋,拖著箱子回來了。見了我們,一副霜打的模樣。能夠回來就好,我們也沒責怪他。第二天,我又到縣衛校去,問還能不能入學?那衛校正沒生源,一聽我的話,便急忙回答我說:“能,能,我們還給他保留著學籍,隻要把費繳了,馬上就可以來讀!”我聽後,立即跑到教務處交了費。這樣,這小子在中華文武學校兜了一圈,把我的兩萬多塊錢白扔進水裏後,還是上了縣裏衛校。直到他在衛校規規矩矩讀了一段時間的書後,我和你彩虹嬸一顆心才慢慢放下來!唉,中華文武學校傳達室那個老頭叫我莫為兒女做馬牛,可天下父母,哪個又做得到呢?你說是不是,大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