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伯利克裏從座位上站起來,並威嚴地說道:“我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看一看那堆雕像吧!阿波羅以他的名義告訴我們,在希臘還有比一部不正義的法律更為重要的東西。發展有生命力的事物、培植美好的事物應該是法律的最高目的。如果說雅典會永遠活在人們的記憶中,會名垂史冊,那是因為她對藝術作出巨大貢獻,是這種貢獻使得她永遠不朽。讓那個年輕人站到我身邊來吧,不要那麼無情地將他關到地牢裏去。”
接著,阿斯帕齊婭把拿在自己手中的用橄欖枝編成的花冠當著聚會的成千上萬的公眾的麵戴在了克萊恩的頭上。與此同時,她在人群如雷般的掌聲和喝彩中溫柔地吻了克萊恩深情摯愛的姐姐克莉恩。
雅典人為了紀念著名的寓言作家伊索,還專門為他塑了一座雕像,而伊索也出身於奴隸。由此我們知道,榮譽和成功之門,對所有人都是暢開的。在古希臘,隻要你能夠在藝術、文學或戰爭中表現出非凡的才華,那麼,財富和不朽的名譽終將屬於你,沒有任何國家能夠在這方麵做得如此好,給那些不幸的在境遇中苦苦掙紮、力爭前程的人們以激勵和鼓舞。
空虛的世界
弗洛姆
現代社會的每個人在日益緊張的工作生活中,漸漸同自己疏遠開來,同他的同伴們或同事們疏遠開來,同自然界疏遠開來。他變成了一種商品,變成了一架賺錢機器。他將自己當做一種投資來檢驗生命的能量,而在目前的市場條件下,這種投資必須給他帶來可以獲得的最高利潤。否則,他的人生為之遜色。人的關係,實質上已變成異化了的機械般動作的人的關係。每個人的安全感,隻有成群地聚集在一起時才有保障。每個人在思想上、情感上和行動上都是機械的、僵化的。雖然每個人盡可能地努力同其他的人緊密地保持聯係,但是每個人還是極度地空虛和寂寞,每個人充滿了強烈的恐懼感、焦慮感和罪惡感。如果人的空虛和寂寞如影相隨,它們就總是會導致不安全感、焦慮感和罪惡感的產生。我們的文明世界,在高度現代化的同時,提供了多種幫助人在意識中意識不到這種空虛、寂寞的鎮靜劑:首先,企業化與機構部門化的機械工作,其嚴格的規程,苛刻的製度促使人意識不到他自己具有人的最根本欲望,意識不到超越自身和結合的強烈要求。雖然這種規範的工作導致了最大化的效率,但人性卻喪失了。在工作之餘,人們為了擺脫空虛,通過娛樂的過程化,通過娛樂工業提供的聲音和風景被動地消遣,以擺脫潛意識裏的絕望。除此之外,人們為了克服孤獨感和空虛感,還往往通過大量購買時髦的東西,很快地更新換舊,從中獲得滿足。現代人赫魯黎在《勇敢新世界》中有一個很形象的描述:身體肥胖、衣著漂亮、情欲放蕩。然而,沒有自我,沒有靈魂,除了與同伴們或同事們膚淺的接觸之外,身心萬分空乏。並且,還受那句曾被赫魯黎簡潔地說出來的箴言的影響:“個人覺察到,萬眾齊歡跳。”或者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無酒明日憂。”或者最雅致也是最圓滿的說法是:“現在每一個人都幸福。”現代人從緊張、快節奏的工作中擺脫後,他的幸福就僅僅寓於“獲取樂趣”之中,獲取樂趣,就在於從眼花繚亂的商品的消費和“購買”中得到滿足;從亂七八糟的風景、食物、酒精、香煙、人群、課堂、書籍和電影中得到滿足——所有這些都被兼收並蓄,吞咽入肚。世界對我們的欲望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客體,是一個巨大的蘋果,是一隻巨大的酒瓶,是一個碩大的乳房。我們隻有放縱自己的身體,大吃海喝、狂購,我們的性格適合於交換、買賣和消費,盡管一切過後是一陣陣空虛,但除此之外,我們還能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