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

治療疳病的第1妙法是疏理調補中焦;第2妙法是升降胃氣;第3妙法是升提下陷的脾陽;第4妙法是甘淡養胃陰;第5妙法是調和營衛;第6妙法是在進食後擊鼓取樂,以振奮脾陽(這就是古人所說的,飲食時以音樂伴奏於旁的意思。這樣可以鼓動脾陽,使其發揮運化水穀精微的作用);第7妙法是《難經》所說的“傷其脾胃者,調其飲食”的方法;第8妙法是對有蟲積者,稍佐苦寒酸辛的藥物,如蘆薈、胡黃連、烏梅、使君子、花椒等,但是如果一見到疳病,就都用苦寒殺蟲的方法則錯了。參考張潔古、李東垣的方法,常製成丸劑,以和緩的方式使脾陽得運,胃氣得宣,因為九劑酒質有形,發揮藥效較緩,與湯藥的快速性能不同,這也可以說是第9妙法。

近日都下相傳一方,以全蠍三錢,烘幹為末,每用精牛肉四兩,作肉團數枚,加蠍末少許,蒸熟令兒逐日食之,以全蠍末完為度,治疳疾有殊功。愚思蠍色青,屬木,肝經之蟲,善竄而疏土,其性陰,兼通陰絡,疏脾鬱之久病在絡者最良,然其性剽悍有毒。

【解讀】

近來在京城流傳一個治療方:用全蠍10克,烘幹後研為細末,每次用精牛肉120克,剁成肉糜,拌入全蠍末少許,做成肉圓,蒸熟後,每日給小兒食用,直至全蠍末用完為止。本方治療疳疾有顯著療效。我認為,全蠍顏色青屬木,為肝經之蟲,功善走竄而疏理脾胃,其性質屬陰,故能疏通陰絡,用於因脾氣困鬱而久病入絡的疳疾效果最好,但是應注意該藥性峻猛有毒。

牛肉甘溫,得坤土之精,最善補土,稟牡馬之貞,其性健順,既能補脾之體,又能運脾之用。牛肉得全蠍而愈健,全蠍得牛肉而不悍,一通一補,相需成功,亦可備用。

【解讀】

牛肉性味甘溫,得坤土之精華,善於補益脾上,並且有雌馬矯健柔順之性,因此既能補養脾髒之本體,又有推動脾陽運化功能。牛肉得全蠍則健運之力更強,全蠍得牛肉可抑製其峻猛之性,兩藥配合,疏通與補養相得益彰,是可以備用的。

一味金雞散亦妙(用雞內金不經水洗者,不拘多少,烘幹為末,不拘何食物皆加之,性能殺蟲磨積,即雞之脾,能複脾之本性)。

【解讀】

另外有一味雞金散也很好(用沒經水沈過的雞內金,不拘多少,烘幹後研為細末,可加入任何食物中服用用,具有殺蟲消積的作用。雞內金可看做是雞的脾,所以能恢複脾髒的運化功能)。

小兒疳疾,有愛食生米、黃土、鍛石、紙、布之類者,皆因小兒無知,初飲食時,不拘何物即食之,脾不能運,久而生蟲,愈愛食之矣。

【解讀】

小兒疳疾,有表現為愛食生米、黃土、石灰、紙屑、布片等異物的,都是因為小兒無知,在剛開始會飲食的時候,不管什麼東西都吃,以致脾不運化,脾氣困鬱,積久而生蟲,生蟲以後則更加喜好吃各種異物。

全在提攜之者,有以謹之於先;若既病治法,亦惟有暫運脾陽,有蟲者兼與殺蟲,斷勿令再食,以新推陳,換其髒腑之性,複其本來之真方妙。

【解讀】

對此,全在於撫養照料小兒的人,必須提前注意,假如已患有這種病證,也隻有先健運脾陽,有蟲的兼用殺蟲藥,禁止小兒再食異物,以促進正常的新陳代謝,恢複其髒腑的正常功能為好。

痘證總論

《素問》曰:治病必求其本。蓋不知其本,舉手便誤,後雖有錦繡心思,皆鞭長莫及矣。治痘明家,古來不下數十,可稱盡善,不比溫病毫無把握,尚俟愚陋之鄙論也。

【解讀】

《素問》記載:“治病必求其本。”要是不知道疾病的原因,一著手治療就錯,再發生錯誤之後,再想什麼辦法也無能為力的。治療痘證的名醫,從古至今不少於幾十位,論述也很完整,不像是溫病那樣沒有什麼把握,還需要我來做一些淺陋的論述。

但古人治法良多,而議病究未透徹來路,皆由不明六氣為病,與溫病之源。故論痘發之源者,隻及其半,謂痘證為先天胎毒,由肝腎而脾胃而心肺,是矣。

【解讀】

然而古人治療痘證的力法雖然有很多,但還沒有全麵地認識到本病發生的來龍去脈,這是由於對六氣致病及溫病發病的原因不明。因此談論痘證的發病根源時,隻涉及一半,認為痘證是先天胎毒引起的,從肝腎開始傳變,然後經過脾胃,再到心肺,這才是正確的。

總未議及發於子午卯酉之年,而他年罕發者何故。蓋子午者,君火司天;卯酉者,君火在泉;人身之司君火者,少陰也。少陰有兩髒,心與腎也。先天之毒,藏於腎髒,腎者,坎也,有二陰以戀一陽,又以太陽寒水為腑,故不發也,必待君火之年,與人身君火之氣相搏,激而後發也。

【解讀】

但是卻始終沒有談及為什麼本病多發生在子午卯酉之年,而在其他年份少見的原因。事實上,按照五運六氣的規律,子午之年是君火司天,卯酉之年為君火在泉。人體君火是指少陰,而少陰有手少陰心和足少陰腎兩髒。先天的胎毒在腎髒潛藏,腎屬八卦中的坎勢,象征二陰以戀一陽,又與寒水之腑足太陽膀恍為表裏,所以腎中伏藏的胎毒之火,受到寒水的控製,平常年份就藏不發,要等到君火當令的年份,司天的君火與人身的君火之氣抗爭,伏藏的毒邪激發而發生痘證。

故北口外寒水凝結之所,永不發痘。蓋人生之胎毒如火藥,歲氣之君火如火線,非此引之不發。以是知痘證與溫病之發同一類也。

【解讀】

所以,在北方嚴寒的地區,就很少發生痘證。岡為人身的胎毒如同火藥,司天的君火之氣就像導火索,火藥沒有導火索引發是不會爆發的。由此可見,痘證的發生與溫病有相似的地方。

試觀《六元正紀》所載溫厲大行,民病溫厲之處,皆君相兩火加臨之候,未有寒水濕土加臨而病溫者,亦可知愚之非臆說矣。

【解讀】

試看《素間·六元正紀大論》所記載的“溫厲大行”、“民病溫厲”等,都發生在少明君火和少陽相火當令的年份,沒有看到寒水和濕土當令的年份發生溫病的,就可以證明我並非是憑空杜撰的。

痘證禁表藥論

表藥者,為寒水之氣鬱於人之皮膚經絡,與人身寒水之氣相結,不能自出而設者也。

【解讀】

辛溫發汗解表的治療方藥,主要用於風寒之邪鬱阻於人體皮膚經絡,與人身的足太陽寒水之氣相博結,而人體本身正氣不能自行驅邪外出的病變。

痘證由君火溫氣而發,要表藥何用?以寒水應用之藥,而用之君火之證,是猶緣木而求魚也。緣木求魚,無後災;以表藥治痘瘡,後必有大災。

【解讀】

痘證是由於君火司令的溫熱之氣而引發的,屬伏毒由裏誘發,病不在表,使用解表藥有什麼用呢?以治療風寒表的藥物,來用於火熱的病證,是等於爬到樹上去抓魚。除了達不到目的外。尚無別的後患,而用辛溫發汗解表藥治療痘瘡,不僅無效而且會造成嚴重後果。

蓋痘以筋骨為根本,以肌肉為戰場,以皮膚結痂為成功之地。用表藥虛表先壞其立功之地,故八、九朝灰白塌陷,切牙寒戰,倒靨、黑靨之證蜂起矣。

【解讀】

因為痘瘡的發生發展過程,以筋骨為根本,以肌肉為戰場;痘痂標誌邪毒已盡,病已痊愈。所以在痘證八、九天的時候,“灰白塌陷”,即位瘡顏色灰白,空殼無漿,或者是裏麵含有清水,瘡頂凹陷;或振寒顫栗,牙齒咬緊;或“倒靨”,即灌漿之後不結痂,反成腐爛與皮一起脫去;或“黑靨”,即痘瘡成黑色,枯萎凹陷等險惡變症,將會紛紛出現。

古方精妙不可勝數,惟用表藥之方,吾不敢信。今人且恣用羌、防、柴、葛、升麻、紫蘇矣。更有愚之愚者,用表藥以發悶證是也。

【解讀】

古代治療痘證的方劑,不僅數量多,而且也有很多優越之處,但用解表、的方藥,找是不敢信服的。現在有些醫生,竟然隨便用羌活、防風、柴胡、葛似、升麻、紫蘇等辛溫升提發藥物,比這更為愚笨的醫生,用辛溫發表藥來透發“悶證”。

痘發內由肝腎,外由血絡,悶證有紫白之分:紫悶者,梟毒把持太過,法宜清涼敗毒,古用棗變百祥丸,從肝腎之陰內透,用紫雪芳涼,從心包之陽外透;白悶則本身虛寒,氣血不支之證,峻用溫補氣血,托之外出,按理立方,以盡人力,病在裏而責之表,不亦愚哉!

【解讀】

何況逗瘡“悶證”,尚有色紫和包白的區分,痘點色紫的“紫悶”,是因火熱之毒太盛,正氣無力透邪外達,治療應該用清涼解毒方藥,古代用棗變百樣丸,從肝腎的陰分由內透外,用紫雪丹芳香清涼,從心包的陽分外透。至於痘點色白的“白悶”,則屬於本身的虛寒,氣血不能支持,治療應該重用溫補氣血托邪外出。這兩種“悶證”,醫者均應按病因病理立法處方,以盡人力。根據以上所述,可知痘證是屬病發於裏,如誤作表證而治用辛溫發汗解表,豈不是太愚蠢了嗎?

痘證初起用藥論

痘證初起,用藥甚難,難者何?預護之為難也。蓋痘之放肥,灌漿,結痂,總從見點之初立根基,非深思遠慮者不能也。

【解讀】

痘證初起的時候,治療用藥比較困難,難的是什麼呢?難就難在對痘證發生發展過程中的病理變化不能夠預先防護。因為痘疹的放肥、灌漿、結痂等,都是從痘瘡開始見點的時候就奠定了基礎。所以醫生若不能深思遠慮,就不能掌握治療的主動權。

且其情勢未曾顯張,大約辛涼解肌,芳香透絡,化濁解毒者,十之七、八;本身氣血虛寒,用溫煦保元者,十之二、三。尤必審定藝之壯弱肥瘦,黑白青黃,所偏者何在?所不足者何在?

【解讀】

況且此時痘瘡還沒有明顯的征象,更難預先防護。但一般來講,用辛涼解肌,芳香透絡、化濕解毒方法進行治療的,10個患者中有七八個;而由於本身氣血虛寒,用溫煦保元法治療的,10個中有二三個。尤其必須審察患兒體質的強、弱,形態的肥、瘦,膚色的黑、白、青、黃,弄清體質是偏於陰盛還是偏於陽盛,有否陰陽氣血的不足。

審視體質明白,再看已未見點,所出何苗?參之春夏秋冬,天氣寒熱燥濕,所病何時?而後定方。務於七日前先清其所感之外邪,七日後隻有胎毒,便不夾雜矣。

【解讀】

明確體質後,還要再看痘瘡有沒有見點,屬於哪種類型,並參考春、夏、秋、冬時令季節的不同,氣候寒、熱、燥、濕的差異,疾病發生的時間等多種因素,然後才能夠立法處方。務必在患病後的7天內,先清除所感受的外邪,7天以後,隻剩下胎毒,病情就不複雜了。

治痘明家論

治痘之明家甚多,皆不可偏廢者也。若專主於寒、熱、溫、涼一家之論,希圖省事,禍斯亟矣。

【解讀】

有很多治療痘證的高明醫生,但都不可有偏頗,如偏於主寒、主熱、主溫、主涼的一家之論,貪圖省事,危害就會發生。

痘科首推錢仲陽、陳文中二家,錢主寒涼,陳主溫熱,在二家不無偏勝,在後學實不可偏廢。蓋二家猶水火也,似乎極不同性,宗此則害彼,宗彼則害此。